”浑浊的冰水混着泥沙从口鼻里呛出。她趴在覆着薄冰的泥岸边,
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。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冰冷的河水和更深的寒意,
狠狠撞进脑海——父兄血染法场的嘶吼!母亲悬梁时飘荡的素绫!
教坊司嬷嬷掐着她下巴的油腻手指!
还有昨夜…那混乱绝望的出逃…一双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睛,骤然在记忆碎片中定格!
是那个瘸腿老头!他蜷在河边烧纸,破烂的灰布袍子被寒风吹得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。
火光跳跃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,映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悲怆。苏碗慌不择路撞到他身上时,
他枯瘦的手像铁钳般抓住她的胳膊!“跑?往哪儿跑?”他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,
浑浊的眼珠却锐利地刺穿她的绝望,“教坊司逃奴,抓住就是…挫骨扬灰!”苏碗浑身冰凉。
“想活命吗?”老头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,“丫头,
算你命不该绝…碰上了我张仲永!”他猛地将一样硬物塞进她湿透的怀里!
冰凉的触感激得她一颤。“拿着它!去城南济世堂!柜底…有生路!”话音未落,
远处传来禁军巡夜甲胄碰撞的铿锵声和火把的光亮!“什么人!”禁军的厉喝划破夜空!
火光逼近的瞬间,瘸腿老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!他猛地推开苏碗,用尽全身力气扑向禁军,
嘶哑的喉咙发出石破天惊的呐喊:“太医院判张仲永在此!速带我去见陛下!
我有惊天冤情上禀——!!!”“噗嗤!”利刃入肉的闷响!温热的液体溅了苏碗一脸!
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入身后漆黑刺骨的护城河中!冰水彻底淹没头顶的最后一刹,
她看见老头佝偻的身体在火把下软倒,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落水的方向,
嘴唇无声地翕动——“柜…底…”……“哗啦——!”刺骨的冰水再次漫过头顶,
将苏碗从濒死的回忆中彻底冻醒!她死死抠着岸边冻硬的污泥,指甲崩裂也感觉不到疼。
想活命!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,烫穿了所有的恐惧和茫然!她哆嗦着,
用尽吃奶的力气爬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