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庐的竹床被血浸透时,苏檀才看清那张脸。眉骨高得像刀刻,左眼皮有道极浅的疤,
从眼角斜着爬进鬓角——和她昨夜在灶糖上烤出的影子,分毫不差。“烧得厉害。
”春桃递来帕子,“我去熬麻黄汤。”苏檀解开裴砚的铠甲。左肩的箭簇已经拔了,
新伤翻着红肉,可旧伤更骇人——一道疤从锁骨蔓延到肩胛骨,形状像把断剑。
她的指尖刚碰上去,腕子就被攥住。裴砚睁眼时,瞳孔是散的。他喉咙里滚出几个字,
像石子砸在冰上:“你……是谁?”苏檀的手在抖。
春桃从药柜后探出头:“姑娘怎么抖成这样?不过是寻常伤员罢了。”她勉强笑了笑,
可裴砚的指腹正蹭过她腕间的旧茧——那是前世替他捣药时磨的,他竟连这都记得?“水。
”裴砚松开手,又昏了过去。苏檀摸他额头,烫得能煮鸡蛋。春桃端来的麻黄汤他碰都不碰,
药碗“啪”地摔在地上:“苦。”“这是神医秘方。”苏檀捡碎片时划破了手,
血珠滴在药渣里,“喝了能去十年旧寒。”裴砚盯着她的伤,喉结动了动,
端起碗时故意呛了两声:“比马尿还难喝。”夜里雪下得紧。苏檀守在竹床边,
听裴砚说胡话:“那天……是你救我的吧?”她凑近些:“哪一天?”他却不答,
只盯着她看,眼里像浸了化不开的雪。“朝廷急报。”第七日清晨,
两个带刀的士兵踹开院门,“裴将军即刻返京。”裴砚穿铠甲时,
苏檀递过药包:“每日煎两次,忌腥辣。”他接过去,指腹擦过她手背:“谢了。
”药庐的门槛被他踩得吱呀响。苏檀追到院门口,看他翻身上马。雪粒子打在脸上,
她突然想起前世——也是这样的雪,她替他裹伤,他说“等我功成”,可再见面时,
他的坟头草已经齐腰高。“走了。”春桃在身后拉她,“将军哪会记得药庐的小医女。
”苏檀摸了摸腰间的竹篮。里面有半块灶糖,是老陈头塞的——和前世塞的那块,
甜得一模一样。傍晚时分,媒婆的花轿停在药庐外。红绸子被雪水浸得发暗,
媒婆举着帖子喊: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