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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9:25: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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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臣斗胆,想看看那封密信。”

“你一个侍卫,也敢插手国事?”

“昨日见顾太傅小厮丢弃纸团,上有‘南诏’二字。”

顾明远厉声喝止:“放肆!”

皇帝盯着残信突然拍案:“顾太傅,这是何意?”

赵景渊猛地抬头看我,我攥紧袖中纸团——

那半封带血的密信,能撕开这满殿谎言吗?

第1章 雪夜诀别

我跪在雪地里的时候,棉袍早被浸透了。怀里的人越来越轻,像片就要化掉的雪。

“殿下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嗓子眼里全是腥甜气。指尖触到他后心的伤口,血已经不流了,只剩冰冷的湿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肤里。

他偏过头看我,睫毛上凝着白霜。以前总说他生得好看,眼尾微微上挑,笑起来像含着暖光。可现在那点光彻底灭了,只剩下灰扑扑的倦怠。

“阿陵……”他声音很轻,像怕惊飞什么似的,“别抬头。”

我没听他的。我得看着他,得看着我的殿下。十年了,从那个卖馒头的小摊前开始,我就只能看着他。

“他们都死了。”他忽然笑了一下,嘴角牵出点血丝,“顾明远,段驰风,还有……景曜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觉得这名字烫嘴,“都死了。”

我知道。午门外的血,从天亮流到黄昏,把青石板都染透了。我跟着他从春风楼一路杀回皇宫,看他坐在龙椅上,身上的龙袍和当年囚衣一样红。

“这天下……是我的了。”他说这话时,眼里没什么光。不像小时候拿到糖糕那样亮,也不像被太傅罚抄时那样倔。就像……就像后院那口枯井,黑沉沉的,望不见底。

我想说,殿下,这天下本该就是你的。可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:“冷不冷?我去给你拿披风。”

他摇摇头,手指动了动,像是想碰我的脸,却在半空中停住了。“脏。”他低声说,“阿陵,别看着我……脏。”

脏吗?我看着他染血的脸,看着他凌乱的发丝,看着他眼底化不开的沉郁。十年前那个给我半个馒头的少年,怎么会脏呢?

可我没说话。我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,想把自己身上那点可怜的暖意分给他。雪还在下,落在他发间,落在我肩上,落在我们身后那株开得正艳的照殿红上。

那花红得像血,年年这个时候开。他说过,这花名字好听,像能把宫殿都映红。可现在,宫殿是红了,却不是被花映的。

“我杀了很多人。”他忽然喃喃道,“从春风楼出来那天起,就停不下来了。”他闭上眼,长长的睫毛颤了颤,“有时候做梦,还能看见他们跪着求我……”

我知道。我见过他半夜惊醒,浑身冷汗,抓着被子喘不过气。我想去抱他,他却把我推开,说别靠近,脏。

“要是……没回来就好了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就守着那个小破楼,吃你买的糙米饭……也好。”

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。掉在他脸上,和血混在一起。糙米饭有什么好吃的?我想告诉他,我宁愿他做高高在上的帝王,哪怕手上染血,也比在春风楼里被人磋磨强。

可我没说。我知道他心里苦。那个曾经会把唯一的糖糕分给乞丐的少年,终究被这世道逼成了手里握着屠刀的君主。

“殿下……”我哽咽着,“都过去了。以后……”

“没有以后了。”他打断我,语气很平静,平静得让人心慌。“阿陵,你看,雪停了。”

我茫然地抬头。雪确实小了些,天边透出点惨白的光。可他的气息,却越来越弱了。

“别记着我这样……”他的声音轻得像风,“记着那个……给你馒头的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头就歪了下去。

我抱着他,一动也不敢动。怀里的身体彻底冷了,像块冰。雪又大了起来,落在他身上,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。

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,也是冬天。我缩在墙角快冻僵了,他穿着锦袍,手里拿着个热乎乎的馒头,蹲在我面前说:“吃吧,不脏。”

那时候他眼睛多亮啊,像落了星星。

可现在,星星灭了。

我慢慢低下头,把脸埋在他冰冷的颈间。喉咙里堵得厉害,却哭不出声。只有眼泪不停地掉,掉在他的衣服上,掉在雪地里,掉在那株血色的照殿红旁。

这花真奇怪,明明开在寒冬,却红得这么艳。像极了他这一辈子,明明该是温润如玉的太子,却偏要在血里走一遭,最后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

“殿下……”我轻轻唤他,没有回应。

风卷着雪沫子吹过来,迷了我的眼。我好像看见二十年前的那个少年,手里拿着半个馒头,对我笑得温暖。

第2章 重生归来

我是被疼醒的。

右胳膊上那道箭伤火烧火燎地疼,可等我猛地睁开眼,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。锦被柔软,帐幔低垂,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——这不是春风楼那间漏风的破屋。

我撑着胳膊坐起来,低头看自己的手。纤细,干净,没有十年伺候人磨出的茧子。再摸向脸颊,光滑细腻,哪有半分前世风吹日晒的粗糙。

“姑娘,您醒了?”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水盆进来,见我坐起,脸上露出惊喜,“太好了,您都睡一天了,可把殿下急坏了。”

殿下?

我的心猛地一跳,掀开被子就往地上蹿,鞋都没穿稳当,就往门口跑。丫鬟在后面惊呼着追我,可我已经冲了出去。

外面是个雅致的庭院,青石板路扫得干干净净,几棵海棠开得正盛。廊下站着几个人,正说笑着什么。

为首的那个少年穿着月白锦袍,身形清瘦,侧脸线条柔和。他正低头听旁边的人说话,阳光落在他发顶,镀上一层金边。

是他。

赵景渊。

比我记忆里年轻太多了,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,眉眼间全是不设防的温和。不像后来,眼底总是藏着化不开的阴翳。

我站在原地,手脚都在抖。不是因为冷,是因为怕。怕这又是一场梦,怕梦醒了还是那个雪夜,怀里抱着渐渐冰冷的身体。

“晚苓?”少年转过头,看见我,眼里先是惊讶,随即露出关切,“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?大夫说你受了风寒,要好好歇着。”

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?

我愣愣地看着他,喉咙发紧,说不出话。前世我是以小厮“阿陵”的身份待在他身边,这一世……

“这位便是林姑娘?”旁边一个穿着紫袍的中年男子抚着胡须,笑容可掬,“老夫顾明远,忝为太子太傅。姑娘昨日在街角晕倒,幸得殿下路过,将你带回东宫。”

顾明远。

这个名字像根针,狠狠扎进我心里。前世就是他,表面温和,暗地里却勾结赵景曜,一步步把赵景渊推向深渊。此刻他笑得慈眉善目,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
“林姑娘好福气,”另一个穿着武将服饰的年轻男子爽朗地笑起来,拍了拍赵景渊的肩膀,“我们景渊啊,就是心太软,路上看到只小猫小狗都要管。”

段驰风。

曾经是赵景渊最信任的挚友,最后却为了兵权背叛他,亲手将他推入废黜的深渊。此刻他笑得坦诚,眼神却在我身上转了两圈,带着点探究。

还有站在赵景渊身侧的那个少年,穿着明黄的锦袍,眉眼间与赵景渊有几分相似,却多了些阴柔。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
赵景曜。

未来的皇位竞争者,前世所有阴谋的策划者。

四个人,前世将赵景渊逼上绝路的四个人,此刻就站在我面前,笑靥如花。

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。不是梦,真的不是梦。我真的回来了,回到了一切悲剧开始之前。

“晚苓?”赵景渊见我半天不说话,眉头微蹙,走过来想扶我,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我让大夫再来看一看。”

他的手快碰到我时,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
不能碰。

我怕一碰到他,就会想起前世他冰冷的身体,想起他最后那句“脏”。

赵景渊的手停在半空,眼里闪过一丝疑惑。

“殿下,”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哑得厉害,“我……我没事。多谢殿下救命之恩,晚苓无以为报,只想……”

我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,直视着赵景渊的眼睛。那双眼依旧清澈,像一汪泉水,还没被世俗的污泥染指。

“只想留在东宫,做个洒扫的仆役,为殿下分忧。”

话一出口,旁边的顾明远就轻笑一声:“林姑娘言重了,你一个弱女子,能为殿下分什么忧?”

“我懂些药理,”我立刻接口,目光扫过顾明远,“也会辨认些草药,或许能帮殿下看看书房的花草,或者……”我顿了顿,看向赵景曜,“给殿下炖些安神的汤品。”

赵景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眼神冷了冷。

赵景渊却没多想,反而露出感兴趣的神色:“你懂药理?昨日你晕倒,我看你口袋里好像装着些晒干的草药。”

“是,”我连忙点头,“家父母曾是药师,略懂一二。”这是我早就编好的借口。

段驰风在一旁打圆场:“哎呀,景渊,多个懂药理的人在身边也好,省得你老是不小心被墨汁染了手,又喊着疼。”

赵景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看向我:“既然如此,你便留下吧。先去换身衣服,回头让管事给你安排差事。”

“谢殿下!”我立刻跪下磕头,额头触到冰凉的石板,心里却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。

留下了。

我终于留在了他身边。

这一次,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。

顾明远,赵景曜,段驰风……你们欠他的,我会一点一点,全部讨回来。

我抬起头,看着赵景渊转身回房的背影,阳光落在他身上,温暖得让我想哭。

第3章 毒茶惊魂

我跟着赵景渊进偏殿的时候,手心里全是汗。顾明远刚走,说是去御膳房取新制的豌豆黄,赵景曜也跟着去了,临走前看我的眼神有点怪,像猫盯着老鼠。

“你刚才挡在我前面做什么?”赵景渊坐下了,拿起桌上的茶盏,却没喝,就那么盯着我。他今天穿月白锦袍,领口绣着银丝竹叶,还是以前那副干净样子,可我知道,这干净底下很快就要沾脏东西了。

我垂着眼皮,假装整理袖口:“殿下,方才太傅递茶时,袖口蹭到了您的杯沿。”这是我瞎编的,顾明远方才递茶时手稳得很,可我总得找个由头让赵景渊别喝那杯茶——我记得前世这个时候,他就是喝了顾明远递的茶,开始夜夜心悸,拖了半年才查出是慢性毒药。

赵景渊“哦”了一声,把茶盏推远了些:“你倒细心。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心眼?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不能让他起疑。我赶紧做出副不好意思的样子,挠了挠头:“以前……以前就是个粗使的,哪懂这些。还是前几日跟厨房刘嬷嬷学了些,说伺候主子得眼明手快。”刘嬷嬷是东宫老人,最疼下人,拿她当借口最稳妥。

赵景渊没再追问,转而拿起本书看。我站在一旁,眼睛却没闲着。这偏殿是他平时看书的地方,靠窗的博古架上摆着些玉器,墙角放着个炭盆,火烧得旺,可我还是觉得冷。

顾明远和赵景曜怎么还不回来?我心里盘算着。前世这个时候,他们应该已经把下了药的豌豆黄端来了。我得想个法子,让赵景渊别吃。

正想着,门帘一挑,顾明远端着个白瓷盘子进来了,赵景曜跟在后面,手里还拿着双象牙筷子。

“殿下,尝尝这新做的豌豆黄,”顾明远笑得一脸温和,把盘子放在桌上,“御膳房新来了个厨子,手艺不错。”

赵景曜也跟着点头:“哥,我尝了,挺甜的,你快试试。”他拿起筷子,就要去夹。
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就是这豌豆黄!前世赵景渊吃了几口,当晚就开始肚子疼,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。我得拦住他!

可怎么拦?直接说有毒?不行,没证据,反而会被当成疯子。

“等等!”我脱口而出,往前迈了一步。

三个人都看向我。赵景曜皱起了眉:“林晚苓,你干什么?”

顾明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但还是温和地问:“怎么了?可是有什么不妥?”

我定了定神,脑子里飞快地转着。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。我想起以前听人说过,豌豆黄不能和某种东西一起吃……对了,螃蟹!可现在不是吃螃蟹的时候,怎么办?

有了!我假装仔细看了看豌豆黄,又看了看赵景渊面前的茶杯:“殿下,您方才是不是喝了浓茶?”

赵景渊愣了一下:“是,刚泡的雨前龙井。”

我赶紧说:“这就对了!我听刘嬷嬷说,豌豆黄性凉,浓茶也性寒,两者一起吃,怕是伤脾胃。殿下您前几日不是说有些腹胀吗?还是小心些好。”

这话半真半假。赵景渊确实前几日吃多了油腻,有点腹胀,这是我故意让小厨房多做了些油腻菜,就是为了今天找借口。

顾明远的脸色变了变,很快又恢复正常:“哦?还有这说法?是老夫疏忽了。”他看向赵景曜,“景曜,你看,差点让殿下吃坏了肚子。”

赵景曜眼神闪烁,把筷子放下了,勉强笑了笑:“哥,那你别吃了,我拿去给别人吧。”

“别呀,”赵景渊却开口了,他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,“晚苓既然说了,那我就不吃了。景曜,你和顾太傅吃吧。”

顾明远连忙摆手:“使不得,这是专为殿下做的。”他拿起盘子,“我让他们再做些别的来。”说完,就端着盘子出去了,赵景曜也跟着走了,走的时候,我分明看见他眼神里的怨毒。

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赵景渊。炭盆里的火噼里啪啦响了两声。

“你今天……”赵景渊开口,声音有点沉,“有点不一样。”

我心里一紧,面上却装作懵懂:“殿下说什么?晚苓不懂。”

他没说话,只是盯着我看了好久,看得我后背都冒冷汗。然后,他忽然笑了笑,拿起桌上的书,翻了一页:“没什么。以后……多留意些也好。”

我低着头,不敢看他。刚才那一瞬间,我觉得他好像看穿了什么。可他怎么会看穿呢?他还是那个天真的太子,不是吗?

可我知道,从今天起,顾明远和赵景曜肯定会注意到我。这盘豌豆黄没让赵景渊吃下去,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
我得更小心才行。我深吸一口气,走到窗边,假装看外面的雪景。其实我是在想,下一次,他们会用什么手段?我又该怎么应对?

炭火烧得更旺了,可我还是觉得冷。这东宫,看着光鲜亮丽,底下全是见不得光的东西。而我,得在这刀尖上跳舞,护着我想护的人。

第4章 忠奸难辨

我跟着他走进暖阁的时候,他正把手里的点心往我面前递。是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枣泥酥,金黄的酥皮层层叠叠,一看就费功夫。

“尝尝,”他笑得眼睛弯起来,“景曜特意让人送来的,说你上次帮他解了围,要谢你。”

我没接。赵景曜?那个昨天还在御花园“不小心”把墨汁洒在他新做的画稿上的皇弟?我看着那盘点心,糖霜在暖光下闪着细亮的光,甜得发腻。

“殿下自己吃吧,”我往后退了半步,“我不爱吃甜的。”

他愣了一下,手停在半空。“你不是……”他想说什么,又咽了回去,只是把点心放在桌上,自己拿了一块咬了小口,“景曜其实人不坏,就是有时候孩子气了些。上次太傅罚他抄书,还是你帮他想的法子,用复写纸……”

我垂着眼,看他指尖沾了点酥皮碎屑。孩子气?前世这个时候,赵景曜已经在偷偷收集他的错处了。太傅顾明远每次来授课,走的时候袖子里都藏着给赵景曜的密信。段驰风嘴上称兄道弟,转头就把他的练兵计划卖给了敌军。

“太傅今日讲了什么?”我岔开话题,走到窗边假装整理窗帘。其实是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影。顾明远的贴身小厮刚来过,说是送什么古籍,我让小厨房的人故意撞了他一下,那封信大概还在地上某个雪坑里躺着。

“还是《资治通鉴》,”他叹了口气,把剩下的点心放回盘子里,“顾太傅说,为君者当以史为鉴。可那些权谋算计,我看着头疼。”他顿了顿,忽然抬头看我,“晚苓,你说,要是人人都像书里写的那样忠君爱国,该多好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揪。忠君爱国?他怎么会懂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背后藏着多少刀子。我想起前世他被废那天,顾明远站在金銮殿上,手里举着“证据”,字字句句都在说他谋逆,脸上却带着慈悲的笑。段驰风站在人群里,连头都没抬一下。

“殿下,”我转过身,看着他干净的眼睛,那里面还没有染上半点阴霾,“书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我斟酌着词句,不敢说得太明白,“就像这盘枣泥酥,看着甜,里面也许有你不喜欢的核。”

他似懂非懂地眨眨眼。“景曜不会害我,”他很肯定地说,“我们是亲兄弟。顾太傅就像我父亲一样,从小教我读书写字。段大哥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声音低了些,“段大哥说过,会永远护着我。”

我没说话。前世他也是这么信的。信到最后,被人堵在春风楼的角落里,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。我看着他桌上摆着的砚台,那是段驰风送的,说是用边疆的玄石磨的,写出字来格外有力。可我知道,那砚台底座藏着个暗格,里面能放半张密信。

“殿下,”我走过去,拿起他刚写了一半的字幅,“这‘仁’字写得真好,笔锋很稳。”其实我根本不懂书法,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。他果然笑了,凑过来看:“真的吗?顾太傅总说我性子太柔,写出来的字也缺了力道。”

柔?前世他拿起剑的时候,手都没抖过一下。可那又有什么用呢?心还是软的,软到最后把自己也搭了进去。

“太傅是希望殿下更刚强些,”我把字幅卷起来,“但柔也不是坏事。只是……”我顿了顿,还是说了出来,“只是对人,不能全抛一片心。就像殿下对我,若不是看我懂些药理,能帮您挡些麻烦,恐怕也不会留我在身边吧?”

他猛地抬头,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,还有点受伤。“晚苓,你怎么这么说?我留你,是因为……”他停住了,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,最后只是小声道,“我觉得你不一样。”

哪里不一样?我在心里苦笑。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鬼,带着一身血腥气,只为了把你从那条路上拉回来。可这些话不能说。说了,他只会觉得我疯了。

“我只是打个比方,”我放软了语气,“殿下心善,是好事。但宫里人多眼杂,有些话,有些事,还是放在心里好。比如……”我指了指窗外,“刚才顾太傅的小厮来送书,怎么没见他进来?”

他这才反应过来,往窗外看了看。“对哦,说起来,怎么没听见动静?”

“许是路上滑,摔了吧,”我轻描淡写地说,“我让小柱子去看看。”小柱子是我特意安排在外面的人,早就把那封密信捡走了。

他哦了一声,没再追问。又拿起笔,想了想,在纸上写下“防人之心”四个字,写了一半,又划掉了,改成“与人为善”。

我看着那四个字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善?在这吃人的皇宫里,善就是把脖子伸出去让人砍。可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,终究没再说什么。

有些路,他必须自己走。有些坑,我只能尽量帮他绕开。就像刚才那盘枣泥酥,我没让他吃。至于以后……以后的事,我总得让他慢慢明白,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想的那样好。

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写字,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,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。看着他这样,我忽然觉得,哪怕最后还是要面对那些黑暗,至少现在,我能让他多留一刻这样的干净。

第5章 暗流涌动

段驰风来的时候,赵景渊正对着一幅边关地图发呆。他进门就大声嚷嚷,说带了新猎的狐皮来,要给殿下做件披风。

“段大哥来了,”赵景渊抬头笑,指着地图,“你看这处隘口,我觉得……”

“看什么地图啊,”段驰风把狐皮往桌上一扔,毛茬子蹭到了墨锭,“殿下该多出去走走。听说西边草场今年雪大,猎物肥得很,要是亲自去猎几头熊回来,不比看这破图有意思?”

我站在屏风后面,正替赵景渊整理书卷,闻言手顿了顿。猎熊?段驰风什么时候关心起打猎了?前世他怂恿赵景渊亲征,用的也是这套说辞,说什么“武将之子当立军功”,结果把人往埋伏圈里引。

赵景渊果然来了兴致:“真的?可父皇没让我……”

“嗨,父皇那是心疼你,”段驰风拍着他肩膀,声音响得震耳朵,“再说了,殿下如今都能独自批阅奏折了,亲征这种事,迟早要经历。不如先去西边练练手,就当……就当体察民情了!”

他说“体察民情”时,眼神往我这边飘了一下。我知道这是在试探我。前世我就是在这时候劝赵景渊不要去,结果被他记恨,说我妇人之仁。

我故意咳嗽一声,从屏风后走出来,拿起狐皮摸了摸:“段将军这皮子真好,毛色油亮。”

段驰风挑眉看我:“林先生也懂这个?”

“略懂一二,”我把狐皮放下,走到地图旁,“方才段将军说西边草场?我记得去年那里闹过鼠疫,不知道今年好了没?”

赵景渊一愣:“鼠疫?我怎么没听说?”

“殿下日理万机,小事难免疏漏,”我指着地图上的一处,“这里是疫区中心,虽说官府处理过,但初春湿气重,最怕旧疾复发。要是殿下过去,万一……”

段驰风打断我:“林先生这就多虑了!我带的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,还能护不住殿下?再说了,不去疫区不就得了,就在外围打打猎,能有什么事?”

“话是这么说,”我笑了笑,拿起朱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,“可这外围的路线,依我看也不妥。您瞧这处山谷,两边都是密林,要是遇上暴风雪,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。前年就有商队在那里迷路,冻死了一半人。”

段驰风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:“林先生倒是对西边很熟?”

“不过是以前看杂记时记下的,”我把笔放下,转向赵景渊,“殿下若是真想去,不如先让兵部拟个详细路线,再请太医署看看防疫方子。毕竟龙体为重,不能有半点闪失。”

赵景渊点点头:“晚苓说得对,是我想得简单了。段大哥,要不这事……”

“行吧行吧,”段驰风摆摆手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,“既然殿下担心,那就下次再说。”他看我的眼神已经没了之前的客气,带着点刀子似的锐意。
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前世我没让赵景渊去西边,他就改劝赵景渊去南边督建水利,结果在那里被人诬陷贪污。这辈子我得把这些路都堵死。

段驰风走后,赵景渊还在看地图:“晚苓,你说段大哥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去历练?”

我没回答,而是拿起他刚才画的圈:“殿下,这处山谷,您觉得眼熟吗?”

他凑近看了看,摇头。

“这是前年段将军剿匪的地方,”我低声说,“他当时报捷,说歼敌三百,可后来有逃兵回来讲,说根本没什么匪,是他故意引着队伍绕进去,为了骗军费。”

赵景渊猛地抬头,眼里全是震惊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
“我老家就在那附近,”我编了个理由,“这种事,乡里乡亲的总会传到耳朵里。”其实我是在前世的邸报里看到的,只是那时没往心里去。

他沉默了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边缘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小声说:“段大哥……为什么要骗我?”

我看着他困惑的脸,心里叹了口气。为什么?因为权力啊。你的位置,你的父皇,你的一切,都是别人眼里的肥肉。

“也许是我记错了,”我故意轻描淡写,“这种流言蜚语,当不得真。殿下还是先想想,明天早朝该怎么回奏户部的折子吧。”

我不想逼他太紧。有些真相,让他自己慢慢发现,比我直接说出来要好。就像剥洋葱,一层一层来,才不会一下子辣出眼泪。

可我没料到,段驰风的动作这么快。第二天一早,我就收到小柱子递来的纸条,说段驰风昨晚连夜见了顾明远,出来时脸色铁青。还说宫里有人看见,他偷偷往南诏国使者的住处送了东西。

南诏?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前世赵景渊被废,就是因为“私通南诏”的罪名。难道段驰风这么快就忍不住了?

我把纸条放在灯上烧掉,看着灰烬飘落在铜盆里。不行,不能再等了。我得去趟兵部。前世我记得,段驰风伪造的那封“密信”,用的是兵部特制的火漆。要是能提前找到他和南诏联系的证据……

“晚苓,你在做什么?”赵景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
我转身,看见他手里拿着封信:“这是父皇让内侍送来的,说西边确实有小股敌军骚扰,问我要不要……”

他的话没说完,因为我已经快步走过去,抢过了那封信。果然,上面写着“西陲告警,可遣将巡查”。

段驰风,你够狠。我在心里骂了一句。居然买通了宫里的人,把假消息递到了皇帝面前。

“殿下,”我把信放下,看着他,“您想不想知道,段将军昨晚去了哪里?”

赵景渊愣住了。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有些东西,再也回不去了。他眼里的信任,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,正在一点点地漏掉。

而我,只能站在他身边,看着这一切发生。因为我知道,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劫。

第6章 密信疑云

我跟着赵景渊进宣政殿的时候,檐角的铜铃正叮叮当当响。他走得快,玄色衣摆扫过我手背,带起一阵风。我知道他心里慌,攥在袖中的手早把那半封残信捏得发皱。

“皇儿参见父皇。”他在丹陛下跪得笔直,声音却有些发颤。御座上的皇帝把一叠奏折摔在地上,黄纸散了满地,最上面那封赫然是赵景曜的字迹。

“看看!”皇帝的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直掉,“你母妃的兄长,镇国将军林啸天,私通南诏国的密信!人证物证俱在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
赵景渊猛地抬头,眼睛睁得老大:“不可能!舅舅忠心耿耿,怎会……”

“忠心?”皇帝冷笑一声,指节敲着案几,“密信里说要里应外合,助南诏夺我大靖疆土!顾太傅亲自查的案,人证都在偏殿候着!”

我跪在赵景渊身侧,余光瞥见顾明远站在御座旁,捋着胡须的手慢得像在数念珠。他袖口露出半截月白色里子,和我昨天在他书房废纸篓里找到的残信边角一个颜色。

“父皇!”赵景渊往前膝行半步,“定是有人陷害!舅舅绝无反心!”

“够了!”皇帝一拍桌子,“你母族势大,朕早有耳闻!如今证据确凿,你还想狡辩?”

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的声音。赵景渊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。我知道他此刻定是想起了小时候,林啸天背着他在演武场跑圈的样子。可现在,那些记忆越暖,眼前的局面就越冷。

“陛下息怒。”我忽然开口,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。顾明远的目光像针扎在我脸上,我却盯着地上那叠奏折,“臣斗胆,想看看那封密信。”

皇帝皱眉:“你一个小小侍卫,也敢插手国事?”

“臣并非插手,”我磕了个头,额头贴在冰凉的金砖上,“只是昨日在顾太傅书房外,见其小厮匆匆丢弃一纸团。臣捡来一看,虽只有半封,却似与南诏有关。”

顾明远咳了一声:“放肆!本官书房岂容你随意窥探?”

“太傅误会了,”我抬起头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臣是见那纸团滚到了太傅的墨砚旁,怕污了您的宝贝端砚,才随手捡起。原想交还,却见上面有‘南诏’二字,不敢擅动。”

这话半真半假。那纸团确实是我从他书房废纸篓里翻出来的,上面只有半段密信,写着“南诏贡使已备,望按计行事”,落款模糊,却能辨认出一个“顾”字。我算准了他不敢承认这残信是自己的,更算准了皇帝此刻疑心正重。

赵景渊猛地看向我,眼里全是惊愕。他不知道我藏了这手,就像他不知道我昨晚为何要偷偷翻顾明远的书房。

“呈上来。”皇帝沉声道。

我从袖中取出那半张信纸,用指尖捏着递上去。内侍接过转给皇帝,顾明远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。皇帝盯着信纸看了许久,又看看顾明远,眼神渐渐冷了下来。

“顾太傅,”皇帝把残信拍在案上,“这是何意?”

顾明远扑通跪下,额头碰地:“陛下明鉴!此乃奸人伪造,想陷害老臣!”

“伪造?”皇帝哼了一声,“你书房里的东西,如何伪造?”

赵景渊这时才反应过来,连忙叩首:“父皇!既然顾太傅的书房能出现这等疑信,那指控臣母族的密信,是否也有蹊跷?”

我看着顾明远不停发抖的后背,心里松了口气。这步险棋总算走对了。我不求能洗清林啸天的冤屈,只求能让皇帝把怀疑从赵景渊身上移开。只要有时间,我就能找到真凭实据,揭穿赵景曜和顾明远的把戏。

“都给朕滚出去!”皇帝揉着太阳穴,声音疲惫,“赵景渊,你母族的事,朕会彻查。顾明远,你先回府待着,没有朕的旨意,不许出门!”

“谢父皇!”赵景渊磕了个头,拉着我起身。走出宣政殿时,他的手还在发抖。

“晚苓,”他走到无人的角落,才敢低声问我,“那信……你何时找到的?”

“昨日。”我不想多说细节,只看着他的眼睛,“殿下信我吗?”

他愣了一下,随即用力点头:“信!我当然信你!”阳光从廊檐照下来,落在他脸上,把他眼底的信任照得透亮。

我忽然想起前世他在春风楼里,满身伤痕却还笑着对我说“阿陵,别怕”的样子。那时的他,也是这样信我。可我没能护好他。

“走吧,”我转开视线,“回东宫去。照殿红该浇水了。”

他“嗯”了一声,跟在我身后。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背上,像有千言万语。但他没问,我也没说。有些事,说出来只会更麻烦。

走到东宫门口,果然看见那株照殿红开得正艳。他走过去,伸手碰了碰花瓣,忽然轻声说:“晚苓,你知道吗?这花像你。”

“像我?”我挑眉。

“嗯,”他笑了笑,眼里的阴霾散了些,“看着柔弱,其实最坚韧。”

我没说话,只是看着那朵红花在风里轻轻摇晃。坚韧吗?或许吧。

第7章 围猎惊变

我跟着赵景渊走进围猎场时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。他披着玄色斗篷,马鞍上挂着新得的弓箭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。我勒住马缰靠近些,听见他低声说:“晚苓,你说今日能猎到鹿吗?”

“殿下想猎什么,就能猎到什么。”我看着前方赵景曜的背影。他正和段驰风并辔而行,两人不知说了什么,同时回头朝我们笑。那笑容在晨雾里显得有些模糊,像蒙了层薄冰。

围猎开始后,赵景曜格外殷勤,不时策马过来指点:“皇兄,东边林子里有鹿群动向,我派了侍卫去守着,您去准有收获。”他指的方向树木格外茂密,晨雾还没散透,连鸟叫都显得稀疏。

段驰风在一旁接口:“是啊太子殿下,景曜弟特意让厨房备了鹿肉羹,说要给您补补身子。”他说话时,手按在腰间佩刀上,指节泛白。

我拽了拽赵景渊的衣袖,朝他使了个眼色。他愣了一下,随即对赵景曜笑道:“不急,先陪皇弟走走。”说着调转马头,往相反方向走去。赵景曜脸上的笑僵了一瞬,很快又堆起来:“皇兄想去哪儿,臣弟陪着。”

我们在林子里绕了半个时辰,赵景渊的箭囊还是空的。他有些焦躁,正要搭箭射向远处的野兔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异响。不是鸟鸣,也不是兽吼,倒像是弓弦震动的闷响。

“殿下!”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,用身体挡在他身前。同时听见“咻”的一声,左臂骤然一沉,像被什么重物砸中,热流瞬间浸透了衣袖。

“晚苓!”赵景渊的声音带着哭腔。我顾不上疼,把他往马肚子下按:“别抬头!往南边跑!”

林子里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衣人,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刀,根本不是什么猛兽。他们直奔赵景渊而来,嘴里喊着含糊不清的口号。我的马受了惊,前蹄扬起,我咬牙拽住缰绳,用没受伤的右手拔出腰间短刃。

“保护太子!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,不是因为怕,是因为疼。左臂使不上力气,短刃在手里晃得厉害。但那些人越靠越近,为首的那个眼角有颗痣,我认得——那是赵景曜府上的侍卫统领。

赵景渊从马下爬出来,看到我手臂上的箭,眼睛都红了:“你们是谁?!”

黑衣人不答话,刀光直逼他面门。我想再挡上去,却被另一个人缠住。眼看刀刃就要碰到赵景渊的脖颈,他忽然嘶吼一声,用手里的弓箭砸向那人手腕。弓箭是檀木做的,砸在骨头上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

就在这时,南边传来马蹄声,是我提前安排在附近的侍卫。黑衣人见状想退,我却看准那个眼角有痣的人,用尽全身力气把短刃掷了过去。刀刃没入他肩胛,他惨叫一声,倒在地上。

“抓住他!”赵景渊的声音尖利得不像他自己。侍卫们一拥而上,很快控制了局面。段驰风这时才带着人赶来,看到地上的黑衣人,故作惊讶:“这是怎么了?太子殿下没事吧?”

赵景渊没理他,径直走到我面前,手指颤抖着想去碰我手臂上的箭,又猛地缩回去。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,看着那个被按住的侍卫统领,声音冷得像冰:“把他的面具摘了。”

面具摘下的瞬间,赵景曜的脸色在不远处的树影里白得像纸。段驰风咳了一声,想说什么,却被赵景渊打断:“段大哥,你认得他吗?他是皇弟府里的人,对不对?”

段驰风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低下头:“殿下息怒,许是误会……”

“误会?”赵景渊笑了,笑声里带着哭腔,“他拿箭射我,拿刀子砍我,也是误会?!”他猛地转身,看向一直躲在侍卫身后的赵景曜,“皇弟,你说啊!这是不是误会?!”

赵景曜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。晨雾散了些,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脸上,把他眼底的慌乱照得一清二楚。

我看着赵景渊的背影,忽然觉得手臂上的疼没那么厉害了。他终于看清了,看清了那些笑脸背后的刀子。也好,总比像前世那样,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被背叛要好。

“殿下,”我忍着疼,声音有些虚弱,“先处理伤口吧。”

他这才回头看我,眼神里有惊恐,有愤怒,还有种我从没见过的狠厉。“晚苓,”他蹲下来,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没受伤的胳膊,“别怕,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
我看着他眼里映出的自己,脸色苍白,头发散乱,左臂上的箭还在滴血。但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那个天真的太子死了,活下来的,是即将拿起刀剑的储君。

而我,会站在他身边,陪他走完这条路。哪怕路上铺满荆棘,哪怕最后遍体鳞伤,也没关系。

第8章 真相大白

我站在丹陛下的时候,殿外的雪正下得紧。赵景渊立在御座旁,玄色朝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他手里捏着一卷奏折,指节微微泛白,可眼神却稳得很,不像三个月前在宣政殿上那样发颤了。

“启禀父皇,”他的声音透过缭绕的熏香传出来,不高却足够让殿内所有人听清,“关于镇国将军林啸天通敌一案,儿臣已查明真相。”

御座上的皇帝放下茶盏,目光从赵景曜身上移到他脸上。赵景曜站在武将之列,嘴角还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,手指却在袖中绞着玉带扣。顾明远垂着眼,花白的胡须掩住了脸色,可我看见他拇指上的玉扳指正一下下蹭着掌心。

“哦?”皇帝拖长了音调,“皇儿有何发现?”

赵景渊往前一步,展开奏折:“儿臣派心腹查访,发现所谓‘密信’上的印泥,乃是顾太傅府上独有的龙脑香印泥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顾明远,“更查到,顾太傅曾于三日前接见南诏贡使,其随身小厮正是当年伪造密信的人。”

顾明远猛地抬头,胡须都抖了起来:“陛下!此乃血口喷人!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——”

“忠心?”赵景渊打断他,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温和,“那为何段驰风麾下的陈校尉,会在顾太傅书房搜出与南诏联络的完整密信?”

这话一出,满殿哗然。段驰风站在顾明远身侧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他往前跨了半步,似乎想辩解,却被赵景渊一个眼神逼了回去。

“陈校尉?”皇帝皱眉,“段爱卿,你麾下将领为何会听令于太子?”

段驰风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。我看着他攥紧的拳头,想起三日前夜里,林晚苓在我耳边说的话:“段驰风看重兵权,却被顾明远和赵景曜当枪使。他麾下的陈校尉,早就不满他克扣军饷了。”

果然,陈校尉从武将队列里走出,跪地叩首:“启禀陛下!末将奉太子之命,查得顾太傅与赵景曜皇子私通南诏,意图谋反!这是从顾太傅书房搜出的密信,请陛下过目!”

内侍将密信呈上去,皇帝越看脸色越沉。赵景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声音都变了调:“父皇!是顾明远蛊惑儿臣!儿臣是被他利用的啊!”

顾明远看着赵景曜,眼里先是震惊,随即涌上一片怨毒:“竖子不足与谋!赵景曜,你忘了是谁帮你拉拢朝臣的吗?”

“够了!”皇帝将密信狠狠摔在地上,“来人!将顾明远、赵景曜、段驰风拿下!交大理寺严审!”

禁军冲进来时,顾明远还在嘶喊着“冤枉”,赵景曜却瘫在地上,面如死灰。段驰风被两个禁军架着,经过我身边时,忽然抬起头,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。那眼神里有恨,有不甘,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……悔意?

我没理他。只是看着赵景渊一步步走下丹陛,他的朝服下摆扫过满地散落的奏折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走到我面前时,他停下了,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“都结束了。”他低声说,像是在对我说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我看着他,忽然想起前世在春风楼,他也是这样疲惫地对我说“都过去了”。可那时的结束,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。

“还没结束,殿下。”我轻声道,“大理寺的审讯,还需您亲自盯着。”

他愣了一下,随即点了点头,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:“有你在,我放心。”

殿外的雪似乎小了些,天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落在他肩上。我看见他发间似乎有了根极细的白发,心里忽然有些发酸。这三个月来,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写“与人为善”的太子了。他学会了查案,学会了权谋,学会了在刀尖上走路。

“走吧,”他转过身,“回东宫去。你上次说照殿红该换盆了。”

我跟在他身后,听着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。路过顾明远刚才站的位置时,我看见地上掉了一枚玉扣,上面刻着朵小小的照殿红。

“殿下,”我弯腰捡起玉扣,“这是顾太傅的东西。”

他接过玉扣,看了一眼,便随手丢在地上,用靴底碾碎了:“脏东西。”

那声音很轻,却像敲在我心上。我想起前世他自刎前说的“脏”,喉头忽然有些发紧。

“殿下,”我忍不住开口,“这次……你没有脏了手。”

他脚步一顿,回头看我。阳光落在他脸上,把他眼底的光映得格外亮。他看了我很久,才缓缓说:“是你帮我洗干净了。”

我没说话,只是跟着他往外走。殿外的雪地上,已经踩出了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。我知道,这一世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但至少,他没有变成前世那个在血夜里自刎的帝王。

这就够了。我对自己说。只要他能好好的,哪怕前路再难,我也能陪他走下去。

第9章 劫后余生

我站在丹陛下的时候,殿外的雪刚好停了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照进来,落在赵景渊身前的金砖上,把他玄色朝服上的金线绣龙照得发亮。这是他第一次以储君身份临朝,而我身后跪着的,是三个穿囚服的人。

“顾明远,”他的声音比我预想的要平稳,没有前世登基时那种淬了冰的冷,“你私通南诏、构陷忠良的证据,都在这里了。”他指尖敲了敲案几上那叠卷宗,每一本都夹着不同的密信,“还有你教赵景曜伪造的诏书,段驰风调兵的手令,一桩桩,一件件。”

顾明远抬起头,白发散乱地贴在额角,脸上再没有往日的慈和。“陛下!老臣是被冤枉的!是林晚苓那个贱人……”

“住口。”赵景渊打断他,目光扫过他时,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冷冽,“你教我读《资治通鉴》时,曾说为人臣当忠君爱国。如今看来,倒是我领会错了你的意思。”

我垂着眼,看自己靴尖在金砖上投下的影子。段驰风一直没抬头,只是不停地发抖,囚服下的肩膀一耸一耸的。赵景曜倒是挺直了背,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:“皇兄,事到如今,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成王败寇罢了。”

“败寇?”赵景渊忽然笑了一声,起身走下丹陛。他走到赵景曜面前,蹲下身,声音轻得像说悄悄话,“你还记得吗?十岁那年,你掉进太液池,是我跳下去把你捞上来的。你说以后会永远听我的话。”

赵景曜的笑僵在脸上,眼神晃了晃。“那是……小时候……”

“是小时候。”赵景渊站起身,掸了掸衣摆上的灰,“所以朕不会杀你。”他顿了顿,看着阶下三人,“顾明远,削职为民,流放三千里。段驰风,罢黜兵权,圈禁终生。赵景曜……”他沉吟片刻,“废去皇子身份,永居宗人府,不得外出。”

我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。前世他血洗了所有人,连顾明远的家眷都没放过。可现在,他只是废了赵景曜,流放了顾明远。

“谢陛下开恩!”顾明远和段驰风立刻叩首,赵景曜却猛地抬头,眼里全是不可置信:“皇兄!你敢!”

“朕为何不敢?”赵景渊转过身,走回御座,“朕是君,你是臣。如今你是罪臣。”他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我看着他坐在龙椅上的背影,忽然想起前世雪夜里他自刎时说的“脏”。那时的他,手里握着太多人命,连自己都觉得脏。可现在,他没有选择赶尽杀绝,眼里还留着几分少年时的清明。

退朝后,他没去御书房,而是直接回了东宫。我跟着他走进暖阁,看见那株照殿红被挪到了窗边,阳光正好晒着它血红的花瓣。

“都处理好了。”他脱下朝服,换上常服,语气里带着点疲惫,却又透着轻松,“林啸天舅舅的冤屈也洗清了,他过几日就能回京。”

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,走到花前,轻轻碰了碰花瓣。还是那么红,却不像前世那样看着像血了,反而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,透着点暖意。

“晚苓,”他忽然叫我,声音很轻,“过来。”

我转过身,看见他朝我伸出手。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,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迷茫和忧虑,只有清晰的光亮。我走过去,他的手指轻轻握住我的手腕,不像前世那样冰冷,而是带着正常的温度。

“前世……”他顿了顿,像是在斟酌词句,“我知道你都记得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跳,抬眼看他。他怎么会知道?

他笑了笑,眼里带着点了然:“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。还有那次围猎,你挡在我身前的时候……”他没说下去,只是握紧了我的手,“谢谢你,晚苓。谢谢你回来。”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看着他。原来他什么都知道,或者说,他早就猜到了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是我拦下那盘枣泥酥的时候,还是拿出半封残信的时候?

“其实我有时候会想,”他松开我的手,走到花前,“如果没有你,我是不是还会走上那条路?”他转过头看我,眼神认真,“会变成像前世那样的人吗?”

“不会了。”我脱口而出,“现在不会了。”

他笑了,是那种发自内心的、像少年时一样的笑。“嗯,不会了。”他伸手拂过照殿红的花瓣,“你说这花像你,其实它更像我们。”

“我们?”

“嗯,”他看着我,眼里有光在闪,“开在绝境里,却怎么也烧不尽。就算落了,明年还会再开。”

我看着他,看着这株在阳光下摇曳的照殿红,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。前世的雪,前世的血,好像都在这一刻被这束阳光融化了。

“殿下……”我想说什么,却被他打断。

“叫我景渊吧。”他说,“像小时候那样。”

小时候?我想起第一次见他,他手里拿着半个馒头,蹲在我面前说“吃吧,不脏”。那时候的他,眼里有星星。而现在,他眼里的星星回来了,比以前更亮。

“景渊。”我轻轻叫了一声。

他应了一声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窗外的阳光正好,照在照殿红的花瓣上,也照在我们身上。这一次,没有背叛,没有鲜血,只有劫后余生的平静和暖融融的光。

我知道,这一世,我们都赢了。赢过了命运,也赢回了彼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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