湿漉漉的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、垃圾和未散尽的雨水腥气的味道。
“福寿安”那扇伤痕累累的蓝色卷帘门依旧紧闭着,如同一个沉默的伤疤。
几辆引擎未熄、车身溅满泥浆的摩托车粗暴地停在门口,引擎发出不耐烦的低吼。
刘黑皮依旧是那副青皮头、假金链子的打扮,只是脸上横肉绷得更紧,三角眼里凶光更盛,
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狠戾。昨天王德发那老东西突然被救护车拉走,听说差点咽气,
这事儿透着邪门,让他心里有点发毛。但想到沈默那小子今天必须滚蛋,这铺面唾手可得,
那点不安立刻被贪婪压了下去。“妈的,缩头乌龟!还不开门?”刘黑皮骂了一句,
抬脚就朝卷帘门狠狠踹去!“哐当!”巨响在湿漉漉的清晨格外刺耳。出乎意料,
门并没有从里面锁死。这一脚力道十足,卷帘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
竟被他直接踹得向上滑开了一大截,露出里面昏暗的景象。
一股浓重的纸钱和香烛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昏暗的光线下,
店里还是昨天被砸后的狼藉模样,碎瓷片、纸板、泡沫散落一地。沈默就站在那片狼藉中间,
背对着门口,面对着靠墙摆放的那一排排惨白脸孔的纸人。听到巨响,
沈默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刘黑皮和他身后两个黄毛小弟看清沈默的样子,
都不由得微微一怔。沈默的脸色是一种极不健康的灰白,眼窝深陷,布满了浓重的血丝,
嘴唇也干裂起皮。
但最让人心头一跳的是他的眼神——那里面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恐惧、绝望或者愤怒,
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冰冷和漠然。
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极其诡异的笑意。“哟呵?沈老板,挺能扛啊?
昨天砸得不够爽,今天特意等着兄弟我再给你‘送送行’?
”刘黑皮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寒意,强撑着嚣张,一步踏进店里,故意踩在一堆碎瓷片上,
发出刺耳的“咔嚓”声。两个黄毛也跟着进来,抱着胳膊堵在门口,
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