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位传来低沉、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的声音,却如冰锥刺穿耳膜:“无碍。收拾。
”三字如枷锁,解了燃眉,却勒得更紧。柳三娘连滚爬爬指挥清扫,狠狠剜我一眼,
目光淬着警告与算计。我几乎是爬回珠帘后,抱琵琶的手臂抖如秋风落叶。
那道冰冷刺骨的目光,却穿透珠帘,如影随形,死死钉在我背上。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铅坠。
宴席在诡异的气氛中苟延残喘。直到尾声。“闻晚娘琵琶冠绝江南,” 那低沉的声音再起,
清晰如铁律,“本世子,欲闻独奏。”非请,乃令。柳三娘脸上绽开谄媚毒花:“是是是!
晚娘,还不速去!好生伺候世子殿下!”我被两个侍女架着,送入揽月阁深处更幽闭的暖阁。
门在身后合拢,隔绝尘嚣。沉水香馥郁,却压不住我肺腑翻涌的血腥。他坐于紫檀圈椅,
玄衣如墨,融于阴影。指间把玩空杯,眼神幽邃如渊。空气凝滞如铁。我抱着琵琶,
如抱浮木,指尖冰僵。“抬头。” 声音不高,威压如山。我僵持,心腔狂擂。
终是被无形的线牵引,缓缓抬头,再次撞入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四目相接。无久别之喜,
无故旧之温。唯有冰冷的洞悉,和一种欲将我灵魂彻底曝光的锐利。“晚娘?”薄唇微启,
字音清晰,带着玩味的刃,“好名。何方人氏?”来了!心猛地沉坠,垂眼,
声涩:“贱籍飘萍,污浊之身,不敢玷污贵人清听。”“飘萍?”他轻笑,未达眼底,
寒意更甚,“指法苍劲,曲调…隐有北地边关朔风之烈。江南女儿,少有这般筋骨。
”“北地边关”四字,如淬毒之针,直刺旧创!我浑身一颤,强稳声线:“贵人谬赞。
鸨母请的师傅胡乱点拨,奴家驽钝,学得四不像罢了。” 指尖划过冰弦,一声微颤。
他倏然起身,高大的身影带来山倾般的压迫,步步逼近。沉水香被清冽冷硬的气息覆盖。
心跳急停。他停在一步之遥,居高临下,目光如鹰隼攫取猎物,欲穿透我冰冷的躯壳,
直抵内里千疮百孔的苏晚。“苏晚。”他准确地叫出我的本名!声音不高,
却如惊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