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的时候,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:挺好,契约到期,娃出生。
两清了。再睁眼是在病房里。窗帘拉着,分不清白天黑夜。肚子上压着沙袋,麻药过了,
刀口一跳一跳地疼。“醒了?” 旁边传来个熟悉又刻板的声音。我艰难地侧过头。
邝焲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里,膝盖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,
屏幕的冷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。他穿了件深灰色羊绒衫,
还是那副一丝不苟、随时能去开董事会的样子。好像我躺在这儿生孩子是件微不足道的公事。
他抬眼看了看我,又低头敲键盘。“男孩,五斤八两。医生说早产,但体征平稳,
在新生儿观察室。”“哦。”我嗓子干得发紧。空气凝固了。只有他敲键盘的“嗒嗒”声,
像秒针在走。一年了。三百六十五天,我们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,
回家后比合租室友还冷淡。他住三楼书房,我住二楼客房。
唯一的交集是每月他助理准时打到我卡上的“工资”,
以及偶尔需要共同出席的、需要微笑挽手的无聊宴会。连我妈手术成功那天,
他送来的花都是助理代劳的。现在契约结束了,孩子却来了。多讽刺。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
想喝水。床头柜的保温杯离我有点远。我试着动了一下,刀口猛地一抽,
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,额上瞬间冒了层冷汗。敲键盘的声音停了。邝焲合上电脑,起身。
他没看我,径直走到床头柜边,拿起保温杯。他拧开盖子,又拿起旁边一个干净的小玻璃杯,
倒了小半杯水。然后,他做了一件让我差点以为自己麻药没醒的事——他拿起一根吸管,
插进玻璃杯里。他把插着吸管的杯子递到我唇边,高度刚好。动作算不上温柔,
甚至有点公事公办的僵硬,但很稳。我愣住了,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。骨节分明,
指甲修剪得异常干净。这只手,在过去一年里,只会在需要扮演时,
才象征性地搭在我腰上或手腕上。“喝。”他吐出一个字,没什么情绪。
我下意识地含住吸管。温热的水流进喉咙,缓解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