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老王眼珠子一瞪,唾沫星子喷我一脸,“谁他妈不惨?!你惨?我惨?春奈曼组长不惨?!
她惨能当饭吃?!能还你信用卡?!操日子我告诉你!干我们这行,心软就是原罪!
死了也得榨出二两油!懂不懂?!”懂。我太懂了。干了一年,业绩永远垫底。不是嘴笨,
是心硬不起来。每次对着那些刚死了爹妈儿女的家属,那句“人死债不烂”像块烧红的烙铁,
卡在喉咙里,烫得我五脏六腑都疼。房租欠了仨月,催租的微信比催收电话还勤。
信用卡账单像雪片,每一张都写着“逾期”和“法务通告”。日子?真他妈是“操”着过的。
“操日子!滚过来!” 一个冰冷、锋利、像手术刀片刮过玻璃的声音,穿透办公室的嘈杂,
精准地扎进我耳朵。是春奈曼。我的组长,往生金融十八层活着的传说,“活体榨汁机”。
我浑身一激灵,像被电打了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,
差点带倒那杯早就凉透的、飘着可疑油花的速溶咖啡。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打鼓。
春奈曼的独立玻璃间在办公室最里面,像一座水晶棺材。我低着头,小跑过去,
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里面渗出来的寒气。推开门,
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冷冽的香水味扑面而来,呛得我鼻子发酸。她没抬头,
背对着我,坐在一张巨大的人体工学椅上。椅子是血红色的,像凝固的血块。
她穿着剪裁一丝不苟的黑色职业套裙,腰肢细得不盈一握,栗色的长发盘得一丝不乱,
露出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后颈。巨大的曲面屏占据了大半个桌面,幽蓝的光映着她半边侧脸,
鼻梁高挺,嘴唇涂着近乎黑色的哑光口红,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。整个玻璃间一尘不染,
文件摆放得像用尺子量过,连键盘鼠标都闪着无菌室器械般的冷光。跟我那狗窝似的工位,
简直是两个世界。“组…组长…”我声音发颤。春奈曼没应声,
只是伸出涂着黑色蔻丹的、纤长冰冷的手指,在触控板上轻轻一划。我面前的副屏上,
立刻跳出了我那惨不忍睹的业绩曲线图,像一条濒死的蛇,在及格线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