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颈突然被一块湿布捂住,刺鼻的药水味钻进鼻子,海蓝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,
留下一道浅痕。她最后看见的,是小伙伴举着她的画纸跑来,嘴里喊着“念安,
你的槐花画歪了”。王奎坐在货车驾驶座上,看着后视镜里刘老三把麻袋扔进来。“奎哥,
这丫头片子挣扎得厉害,差点咬破我的手。”刘老三搓着胳膊,袖口沾着念安的蛋糕奶油,
他嫌恶地蹭在裤腿上。麻袋里传来细碎的呜咽声,像只被捏住的小猫。
王奎瞥了一眼:“别弄死了,老马那边等着续香火呢。”他摸出烟盒,
想起昨天接的活儿——山西马家坳的老马,儿子矿难死了,托人带话“要个没开过荤的丫头,
越大越不值钱”,愿意出三万二,先付一半定金。“这城里娃细皮嫩肉的,老马能舍得使唤?
”刘老三嘬着牙花子,从麻袋缝里偷看,“你看那裙子,料子摸着就滑溜。
”王奎吐了个烟圈:“到了山里,再滑溜的料子也得沾泥。”他想起自己闺女,
比这丫头大两岁,在老家跟着婆娘种地,手上全是茧子。去年回家,闺女怯生生地问他“爸,
城里的钢琴真能弹出鸟叫吗”,他当时没说话,塞给她一把糖就走了。货车驶离市区时,
王奎从后视镜看见念安的照片掉在路边,海蓝色连衣裙的小身影在照片里笑得灿烂。
他没停车,烟圈从嘴里吐出来,很快被风卷走。路边的槐花开得正盛,花瓣落在货车顶上,
像层薄薄的雪。2 马家坳的“招娣”老马解开麻袋时,念安还在哭,
眼泪把脸上的蛋糕奶油冲得一道一道,像只花脸猫。“哭啥?”老马的手像老树皮,
捏得她胳膊生疼,指关节因为常年握锄头,凸起像串小石子。“从今天起,你叫招娣。
招来弟弟的招,弟弟的娣。”他的牙掉了两颗,说话漏风,唾沫星子溅在念安脸上。
念安不懂,只是摇头,奶声奶气地重复:“我叫林念安。”老马抬手给了她一巴掌,
打得她嘴角发麻,血腥味混着奶油味涌上来。“再敢犟嘴,就扔去喂狼!
”他指着院角的柴房,那里堆着半人高的柴火,黑暗里似乎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