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启明半梦半醒间无意嘟囔的一串数字，我以为是梦呓。心跳突然擂鼓般撞击着胸腔，
几乎要震碎肋骨。试一次？只试一次……指尖冰冷发颤，我蹲下身，
在安静得能听见尘埃摩擦声的空间里，凭着记忆，一个数字、一个数字地摁了下去。
“咔哒”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簧弹开的响声，像一颗子弹穿透凝滞的空气，
直接击中了我的心脏！那感觉不是惊喜，而是瞬间被推到悬崖边缘的惊骇，
脚下大地寸寸断裂。保险柜门无声地弹开了一道缝。心脏在狂跳的鼓点和窒息的寂静间撕扯，
血液冲上头顶嗡嗡作响。我颤抖着拉开冰冷的柜门。里面没有现金，没有珠宝，
只有……一个本子。深蓝色的布面封套安静地躺在那里，像一片沉默的深海。正是这个本子！
我伸出手，指尖触碰到微凉的封皮，像触碰到一块浸透了冰水的裹尸布。
胸口翻涌着剧烈的不适，胃部痉挛，一股酸腐气直冲喉咙。强压下呕吐的欲望，
颤抖着拿起那个分量不轻的本子，走回冰冷的客厅。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出我惨白的脸，
和一个模糊的、幽灵般的影子。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，感觉不到丝毫温度。
窗外城市的流光溢彩，此刻都是无声的背景板。那沉甸甸的蓝色本子，
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搁在腿上。第一页翻开，程启明极其熟悉的硬朗笔迹扑面而来，
记录着日常琐事和公务事项，没有任何波澜。我深吸一口气，
让冰凉带着尘埃的空气灌入肺腑，强迫自己冷静，一页，一页，
动作机械地翻动着那些他精心勾勒过的人生轨迹。翻到中间靠后的部分，
纸页间夹着一张薄薄的复印纸边缘露了出来。心脏猛地一跳。我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纸。
目光落下的瞬间，全身的血液似乎真的凝固了。那是两份保单的复印件。一份是我的。
投保人：程启明。受益人：程启明。保额巨大到令人窒息，一串零像冰冷的锁链缠绕上来。
日期，刺眼地落在我确诊渐冻症那天之后不久！另一份，则是程启明自己的保单，
受益人空白。他给我买了巨额死亡...
